美国大选之后的一些想法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彻底的参与一次美国总统大选(虽然我对4年前的那次大选的记忆已经很浅了),从一开始的初选就在密切的关注,虽然后来因为Sanders的出局我的关注不再很密切,不过因为这次选举太过特殊,所以最后仍然不免有很多深切的参与和体会。

站在我目前的立场上,我依然想说,无论是图书馆事业、学术圈、还是作为一个个体的人,我们是没办法脱离政治的(关于第一点,推荐一下我几年前写的一篇小文)——在这里,政治指的既是大写的Politics(即国家、征服层面的政治)也是小写的politics(即人与人之间非正式的政治)。我并不认为民主制度总是好、无条件的好,但是我认为至少在政治的前一个维度上,有责任的公民是需要积极参与、而且有自己的独立的立场的。因为政治和我们息息相关。

回到这学期一直在读的STS(请参考本人的上一篇日志,虽然我的读书笔记持续跳票中),政治贯穿在科学研究的每个角落。福柯认为政治是权力的中心,而后者贯穿了他的科学技术研究叙事。或许是他在这个领域最重要的概念也是他后期研究的核心概念之一,“生命权力”(biopower)指的就是政治权力如何超越了我们每个人对于我们自己生命和身体的控制。而在另一个研究的方向上,Langdon Winner提出了那个著名的问题:“技术对象(technical artifact,但在STS的领域,artifact值得是任何非人的对象,比如技术系统、或者物品)是否存在政治属性?”(Do objects have politics?)(Winner, 1980) 在STS领域或许最有影响的理论行为者网络理论(Actor-network theory)甚至认为所有的政治都并不超脱于人、物之间的互动,所有的政治就是人和物在不同层面的互动,以及这些互动被扩展之后的效果。

让我想起这件事的原因是今天STS课上对于昨天大选结果的讨论。一点都不意外的,我们班上的同学普遍都是支持民主党的。有两个同学甚至于表达了很强烈的悲伤情绪。关于这件事,国内网络的环境似乎很喜欢“天真的、或者愚蠢的白左”这样的叙事。我当然认为当前美国如此撕裂的民意显然不是一边的错——我也听到很多教育程度很高的人会用愚蠢、愚昧这样的字眼来评价另一边的人,我个人并不认同这样的看法。但是如果说都是另一边的错、都是因为另一边的傲慢或者愚蠢那也显然并不是事实。当然人们选择一个候选人的原因有很多,但是今天我们班上一个一直需要特别的药物的同学(忘了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了)谈到她显然没办法接受新任总统会废除奥巴马的保险计划,因为这会极大的提高她的生活成本。另一个年纪比我大很多的大叔也谈到在他更年轻的时候,他会系统的追踪每一个候选人的每一个政策,来决定他到底要支持谁。政策,对于这个国家的很多人,都是很重要的事情。这并不是一句屁股决定脑袋就能盖棺论定的事。

前两天在知乎上读到一个对于这次中国一部分民众对于川普同学的态度和美国一部分民众对于他的态度如此不同的阐释(当然,我这里故意选择了这种叙事方法,好让这件事情被更好地放在情境里,让这个问题本身变得荒谬),大意是对于美国的这部分民众,他们已经生活在了所谓的后现代社会——他们的现状已经不再为发展这件事情担心,而更多的是需要去反思现代性对于人性的破坏。而在中国,官方的意识形态和很多人都依然生活在现代性的巨大影响下——我们在乎第一还是第二、我们在乎GDP、我们在乎物质的利益、我们不那么在乎人性。我并不认为这是故事的全部,我不认为任何现实存在所谓全部的故事,但是这个理论是能够阐释我所看到的一些事情的。

最后的生活昼夜颠倒,夜半醒来,兴之所至写下了这段不求全面但是发于心的东西。仅供各位参考。